http://www.scol.com.cn(2023-12-18 8:28:30) 编辑:盛飞
●畅通城乡要素流动,解决好“人、地、钱”问题,需要加快破除要素流动的制度性障碍,更好发挥政府作用,创设良好的制度条件。但这并不意味着采取行政化手段干预城乡要素流动,也不是只强调资源要素向乡村流动和集聚,而是要以城乡要素的合理流动带动城乡经济循环,进而推动农业农村发展融入国民经济循环体系
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是一项带有根本性和全局性的战略任务,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要求。城乡融合发展与统筹城乡发展、城乡一体化发展本质上一脉相承,但却是城乡关系在更高形态上的演替,在更深层次上的重塑。城乡关系调整优化过程中,要素合理流动与优化配置处于基础地位、发挥着关键作用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,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,坚持城乡融合发展,畅通城乡要素流动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:“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,完善城乡要素平等交换、双向流动的政策体系,促进城市资源要素有序向乡村流动,增强农业农村发展活力。”我国已进入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、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的窗口期,加快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极为重要也更加紧迫,不论对新型城镇化建设还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都会产生重要影响。 必须在畅通城乡要素流动上率先突破 城乡要素无法顺畅流动和平等交换,既是城乡二元结构的显著表现,同时也是城乡二元结构转化滞后的重要原因。加快破除城乡二元结构,实现城乡融合发展,必须在畅通城乡要素流动上率先取得突破。对此,可以从三个方面来把握。 从基础性看,要素合理高效流动是实现市场资源有效配置的基本前提,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基础。改革开放以来,资源要素特别是劳动力从农业向非农业大规模流动,带来资源要素配置效率整体提升,促进了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发展。但也要看到,资源要素长期由乡到城大量流出,以及城乡要素权利不对等、收益分配不公平,导致农业农村发展活力和后劲不足。同时,城乡二元结构体制下要素跨城乡、跨区域流动与配置受到限制,对新型城镇化建设也带来不利影响。也就是说,城乡要素流动事实上牵动着城乡两个地理空间和工农业现代化。畅通城乡要素流动,促进更多城市资源要素有序向乡村流动,不仅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所需,而且可以创造出新的资源要素重新配置效率,促进新型城镇化和新型工业化发展。 从关键性看,要素双向流动和优化配置是实现城乡经济良性循环的基础,是促进农业与非农部门劳动生产率有效收敛的关键所在。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中最大的发展不平衡是城乡发展不平衡,制约城乡平衡发展的关键障碍,在于城乡要素双向流动不畅。由于要素流动存在制度性障碍,人才到不了乡村、资金不投向农村、土地资源得不到充分开发利用,造成城乡要素出现结构性错配,带来全要素生产率损失,进而使城乡间经济收敛的内在机制无法发挥作用,影响到城乡差距缩小;同时,对城乡产业融合发展、城乡产品供需匹配等形成制约。畅通城乡经济循环,有效缩小城乡差距,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是关键。 从复杂性看,畅通城乡要素流动,触及城乡关系的根本和底层逻辑。对于一个乡村人口规模巨大、农业生产经营规模小的发展中国家而言,推进农村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,其复杂性、敏感性、艰巨性是客观存在的。比如,就土地要素而言,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社会的历次重大发展,无不与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关系密切。工业化从调整农民与土地的关系起步,改革从调整农民与土地的关系开启。土地制度一变,城乡关系也会随之发生重要变化,并对全局带来广泛深远影响。当前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,促进城乡土地资源优化配置,是涉及农民基本权益特别是改变千百年来生产生活方式的事情,必然要慎之又慎。正是如此,围绕优化城乡要素配置进行的改革,既是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,同时也是难点所在。 畅通城乡要素流动的关键在“人、地、钱” 畅通城乡要素流动,主要目的在于促进更多资源要素向乡村流动集聚、在乡村得到优化配置。相比知识、技术、管理、数据等诸要素,劳动、土地、资本的要素流动,也即“人、地、钱”问题,涉及面更广、影响更深,在城乡之间流动的有序性和平衡性问题更突出,是畅通城乡要素流动的关键。三者有各自分别需要解决的问题,但又相互交织,在城市和乡村又有不同表现形态,需要系统地加以解决。 关于“人”,当前主要涉及“两类人”,即农业转移人口和返乡下乡人群在城乡有序迁徙和生活定居。具体看,一方面,要让能进城愿进城的农业转移人口更快更好融入城市,腾出农业规模化经营空间;另一方面,要让新农人“归心农村、融入农村”,带动城市要素向乡村汇聚。目前,我国劳动力在城乡之间已经基本实现自由流动,但是,由于市民化成本分担机制不健全,农村资产和权益处置通道不畅,不少农业转移人口没有真正在城市落下来,也较难融入进去;同时,由于社会资本、下乡城市人口等在农村的权益保障、精神文化需求没有得到充分满足,人才向乡村流动也不太充分。 关于“地”,突出表现为城乡之间“人”的流动与“地”的优化配置尚未很好地同步起来,造成“一边闲置、双向紧缺”的局面。一方面,大量农村转移人口进城后,由于农村“三权”市场化退出渠道尚不畅通,一些农村宅基地闲置,尚未得到有效利用。另一方面,城镇建设用地需求越来越大,建设用地指标普遍紧缺;同时,大量下乡经营主体合理用地需求保障不足,农村三产融合“缺地”现象比较普遍。土地问题始终是现代化进程中具有全局性、战略性的重大问题,不仅关系到新型城镇化建设的用地需求保障,也影响到乡村振兴中产业发展效率、农民财产权利实现等。促进城乡融合发展,关键仍在土地上,在处理好农民和土地的关系上。 关于“钱”,主要表现为农村资金净外流局面尚未根本改变,乡村振兴资金需求巨大与供给不足的问题。近年来,我国乡村振兴资金来源渠道不断拓宽,基本形成财政优先保障、金融重点支持、社会积极参与的多元投入格局,但财政支农资金效率效能尚待提高,农村普惠金融覆盖深度不足,农村产权抵押融资的总体规模依然不大,工商资本下乡面临一些壁垒,集体资源资本化进展不快,乡村振兴资金缺口依然较大。这种局面的形成,有体制机制方面原因,也与农业回报率不高、对社会资本吸引力不充分有关。从根本上而言,促进资本要素更多地向乡村流动,需要充分挖掘乡村多元价值、加强农业产业链供应链建设,提高农业农村投资回报率。 推进“人、地、钱”合理流动与优化配置 畅通城乡要素流动,解决好“人、地、钱”问题,需要加快破除要素流动的制度性障碍,更好发挥政府作用,创设良好的制度条件。但这并不意味着采取行政化手段干预城乡要素流动,也不是只强调资源要素向乡村流动和集聚,而是要以城乡要素的合理流动带动城乡经济循环,进而推动农业农村发展融入国民经济循环体系。 首先,要健全城乡统一的要素市场,打造促进城乡要素合理流动和平等交换顺畅的通道或场域。为此,应着力健全城乡统一的土地和劳动力市场,统筹城乡人口流动与土地资源优化配置,畅通农村与城镇之间、农业转移人口流入地和流出地之间、都市圈城市之间的土地资源配置通道,理顺人地关系逻辑,实现“地随人转、城乡平衡”。加快健全农村金融服务体系,提高金融服务的可得性、便利性和有效性。同时,要进一步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,引导城乡要素配置依据市场规则、市场价格、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。 其次,要分类推进要素配置市场化改革,聚焦“人、地、钱”关键环节,着力破除体制机制障碍。具体而言: 关于“人”,要着力促进人口在城乡双向迁徙。针对城市下乡返乡人才,健全人才入乡激励机制和城乡人才合作交流机制,保障其合法权益,让下乡返乡人才“留得住、有保障、干得好”,能够参与乡村社会治理,顺利融入乡村社会。针对农业转移人口,进一步完善“人地钱挂钩”政策,推进城镇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,特别是健全“三权”市场化退出机制和配套政策,让人口流动与土地权益流转匹配起来,提高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质量,让愿意落户的农业转移人口能够顺利落户,平等享受合法权益,顺利融入城市。 关于“地”,要着力优化城乡土地资源配置。积极做好存量建设用地盘活的文章,完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,深化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试点,推动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,建立公平合理的增值收益分配制度,把分配做好、激励搞对。适应乡村产业振兴要求,围绕解决“用地难”问题,加快探索适合农村新产业新业态特点的供地方式,建立高效的产业用地供给制度,促进休闲农业、乡村民宿、农产品初加工、农村电商等规范健康发展。 关于“钱”,要着力拓展乡村建设资金来源渠道。围绕增强农村金融服务的可得性、便利性和有效性,进一步完善县域银行业金融机构服务“三农”的激励约束机制,充分利用现代技术手段,积极发展农村数字普惠金融,提高金融服务覆盖宽度和深度。同时,完善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指引目录制度,改善乡村营商环境,更多利用市场化手段,引导社会资本投向农业农村。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,积极探索农村集体经济有效实现形式,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。 最后,强化县城畅通城乡要素流动的载体作用。县城是城乡经济循环的交汇点,也是城乡要素跨界配置的天然载体。强化县城功能,有利于更好地促进城市资源要素有序向乡村流动。为此,要将以县城为载体的新型城镇化与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有机衔接起来,赋予县级更多资源整合使用权,统筹县城生产、生活、生态、安全需要,推动县城产业配套设施提质增效、市政公用设施提档升级、公共服务设施提标扩面、环境基础设施提级扩能。推进县乡村功能衔接互补和资源统筹配置,引导和服务城市要素入乡发展、城市人口入乡消费。建立分类推进县域经济发展的支持引导机制,推动县域新型工业化,促进生产、流通、分配、消费在县域内动态循环,发展壮大县域经济。 (作者系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) |